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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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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人参之后,他又发现许多药草,有名贵的也有不值钱的,但无论值不值钱,每株草药都是只有一两株,至于人参,恰好是只有一株的那种,兰郎中跟襄荷一起将整个山谷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第二株人参。

没找着人参,却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看上去像一株小幼苗,长相颇为奇特,有些像一种叫山乌龟的植物,底下俱是圆圆胖胖的球茎,球茎上顶着嫩嫩的小芽,小芽上生出两枚嫩嫩的叶子。但是,襄荷和兰郎中却都是只看了它的小芽一眼,便断定:这株植物,绝不是山乌龟。

山乌龟是藤本植物,球茎上长出的小苗十分细弱,需要依附附着物才能向上爬。可眼前这植物虽只有不到一指高,黑乎乎的球茎上只顶着两片娇嫩的叶片,但只从这两片叶,也看得出它并非藤本。

但藤本与否甚至叶子形状都不是兰郎中和襄荷判断的主要依据,主要依据是一种感觉。

那两片小叶的颜色清透碧绿,看着它时,眼睛就像是被清清凉凉的水浸润了一遍似的,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两人都觉得,那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绿色,不,或许应该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那是一种,只需看上一眼,便让人生出无限希望和无限勇气的颜色。

襄荷想将它带回家仔细研究一下,但在手即将触碰到它时,却莫名地心生不忍。它只有两片弱小的叶子,此刻微微颤动着,像是小孩害怕时忍住哭泣的样子。

算了,世界上不认识的植物多了,她又不是立志做植物学家,干嘛非要刨根问底呢,就让它继续长在这儿吧。

打消了注意,她又将心思转到谷内的其他植物上——她想挖几株移植到襄城的家里。

但是,每一种植物几乎都是只有一两株,而且是还都是生长了多年的大株,移植本就不易,又要跟着她跋涉好些天才能回到襄城,最后能活下来几株很是问题。

而且,即便以上问题都解决了,她似乎也下不了手。谷中植物位置看似杂乱无章,但却给人以十分舒适自然的感觉,仿佛一幅笔锋流畅、构图紧凑的画,缺一笔少一笔都坏了意境。

如果她将谷内植物移走,那原来的位置有谁来填补空缺呢?且这谷内每种植物几乎都是只有一棵,若她将它们移走,谷内就不剩下什么了。

无论是襄荷还是兰郎中,无论是上山采药或挖掘野花野草,向来是取一留一,从不一股脑儿地全自己拿走,总要给山林留下一些,以使山林有自己恢复的空间。两人从未为此讨论过,但一直都是按如此准则行事。事实上,靠山吃饭的人们也都是依着这个准则行事的,如猎户的不打春猎,打大留小,无不是给自然,也给自己留一线生机。这是这些淳朴的人们自己摸索出的天人相处之道。

小玉峰上的草药大多是常见且量大的,兰郎中尚不肯一直守着一个采药的地儿不挪地儿,而是放牧一样依次改变采药的地点。而在这个山谷中,所有花草也好药草也好,数量都极少,若他们都拿去,这个仙境般的山谷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说是这样说,当切切实实的利益在眼前时,很少有人能够坚守心中的准则。

不巧,兰郎中和襄荷都属于能够坚守的少数人。

兰郎中虽半生从未大富大贵,却颇能自得其乐,除了有时想要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时对银钱有丝渴望,平时却是万事不走心,说好听点是大智若愚,说难听点就是没志气。相比起来,襄荷反而对钱更加看重一些,但她前世刚毕业不久就死了,今生又被兰郎中护着长大,终究没有经历过多少磨砺,骨子里还带着股执拗的天真和固执,说好听点叫尚存赤子之心,说难听点就是二缺犯傻。

这样的两个人,常常会干出免费为穷人诊治的事,见到可怜的人也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两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起码要先把自己顾好,才能说帮不帮其他人,以及什么人值得帮,什么人不值得帮,也是需要仔细斟酌辨别的。

最终,兰郎中和襄荷只是采了一些种子,并未破坏这片山谷,甚至连那株人参都未动,而只是采了它的种子。

临行前,襄荷摸了摸那株古怪的植物,也不管它一棵植物怎么会听懂她的话,兀自笑着跟它告别。

离开时十分顺利,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们走出大山一般,转了半个时辰便转出大山,来到附近的一个村落。

向当地百姓打听,才知道那片大山叫山,许多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去,只因出山途径太过难辨,许多人进去了便再不能出来。

而这时的襄荷才恍惚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在山谷里时,她和兰郎中的决定也未免太草率了吧?虽说两人平日就常干一般人口中的傻事儿,但“随手帮人”的傻事儿和“入宝山而空手归”的傻事儿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襄荷回想起在山谷的那种感觉,那种松快的、向上的,仿佛春天小苗破土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好像能将人心中所有美好而正面的情绪都激发出来,一切丑恶而负面,比如贪欲,都被压制了一样。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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