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2 / 3)
无定河上风平浪静,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两条小船在此处发生过撞击。
离河岸数十里的树林中,萧煦一身狼狈地在林中奔走,他此次本就是秘密出行,身边只带了两个人,都已亡于楚国国师扶岚之手。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和楚国国师无冤无仇,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来杀他?
心在胸腔中跳动地极快,萧煦下意识地按着心口,隔着布料摩挲到了那枚紫锦囊。他的身上多处有伤,血不断渗透出来,浸湿了衣料。
燕国的这块位置双方都不熟悉,萧煦挑的又是崎岖难行的小路,还刻意掩盖了行踪,但不知为什么,扶岚总是能准确地找出他的位置。
一天一夜,萧煦就像是陷在网中的猎物,而躲在暗处的猎手,正等待着他精疲力竭的那一刻。
他在树林中穿梭着,周围的林木渐渐稀疏起来———他到了一片平地,平地不远处是连绵的山石,山石下是无定河的支流之一,正奔腾着流向远方。
萧煦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已经逃到死路上了,因为长时间的奔亡,他现在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里的内里也像是耗尽了似的,再也榨不出一星半点。
萧煦听到身后有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有人从稀疏的林木间持弓走出,身披星光,如同仙人降世。
“为何要杀我?”萧煦面上不解地发出疑问,暗地里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寻找扶岚的破绽。
“因为天命。”扶岚的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灰翳蒙上了琥珀色的眼睛,他抬手,拉弓,腕骨伶仃,肤色似要比发色更白,“长乐王殿下,抱歉。”
“铮———”
断喉箭自扶岚手中射出,那箭来得又急又快,萧煦在舌尖上一咬,用疼痛换得半刻清明,他勉力侧身让开,箭划破了他肩膀。
“铮———”
“铮———”
“铮!”
又是连续的三箭,最后一箭穿过萧煦心口的紫锦囊,发丝随着锋利的箭钉入他的心脏,血从他心口涌出,漫开肆意蜿蜒的红,仿佛无穷无尽。
穿心的箭将萧煦带倒在地,他仰躺在草地上,手抬了抬,却最终无力地垂下,那一箭太狠也太致命,他视线里的漫天星辰迅速模糊成光点,萧煦最后的意识里,只觉得今夜的北斗……格外的亮。
萧国的朱颜楼里,秋微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只是现在想不起来梦中的内容。困意已经在惊惧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披衣起身,推开了窗户,窗外繁星满天,北斗格外亮———
那是指引人归家的星。
扶岚垂眸,静静看着萧煦的呼吸停止,他蹲下身,替他合上了眼睛。手掌下的温度正在渐渐冷却,扶岚清楚地知道,他又杀了一个人。
手掌上沾的血红得刺眼,扶岚满脸漠然地擦拭干净,他这样的人,注定是要不得好死的,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样做。
他曾经因为不信天命而付出了他至今都无法接受的惨痛代价,所以……他不会再让新的天命有一丝一毫应验的可能。
他当年占卜出的预言———
萧国长乐,羌国明珠,亡楚之祸。
从占卜到这则天命后,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煎熬之中。
如今,萧煦已死……除了天命的缘故,也算是……父债子偿了。
隐患
◎“离我远些。”◎
扶岚久久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凝固的玉雕。
无定河支流的河水依旧奔腾着,水花拍打着岸边的泥土和石头,裹挟着泥沙流向远方,只是这一次的泥沙里混入了大量的殷红,但很快便被流水冲散,融入河中,再无痕迹。
———那是从萧煦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星光满天,流水淙淙,落木萧萧,本该是一幅晚秋时的闲适场景,但浓郁的血腥味和满地的狼藉,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深秋的夜晚是很寒凉的,扶岚一直站在原地,似乎在这里生了根。夜风带走了他的体温,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晃动一下,右手死死地捂住额头,握在弓箭上未放开的左手手背上,爆出了狰狞可怖的青筋,整柄弓都发出一种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咚———”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扶岚连人带弓摔倒在地,他的眼睫迟钝地眨了眨,眼前再次浮现出他所熟悉的、模糊而昏花的色块———他又进入了接近于半失明的状态。这种状态出现的同时,他头上的疼痛也明显加剧,仿佛是有人持着一柄锤子,正从他的太阳穴位置开凿,要将他整个人凿穿似的。因疼痛而泛起的冷汗顷刻间便湿透了他的衣衫,汗水划过他的眉骨、鼻梁、下颌,然后顺着修长的脖颈,隐入层叠的衣衫之中。
疼痛促使着他将唇咬得鲜血淋漓,但他蒙着灰翳的琥珀色眼睛却一如既往的冷漠。待疼痛过去之后,他用弓支撑着自己,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拖着略带沉重的脚步,扶岚走到了岸边,他的一切感官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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