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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春信 第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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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颉之看了肃柔一眼,对张矩道,“明明知道我们和他有芥蒂,为什么偏要派遣他来襄助入庙仪?”

张矩望向侄子和侄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道:“想必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吧!我知道你们姐弟心里有疙瘩,但你们爹爹那时是奉了朝廷之命,因公殉职的,难道还能连着朝廷一起憎恨吗?”

张秩叹了口气,“算了,以和为贵,今日妥善将你们爹爹的灵位移入太庙,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往来了。”一面叮嘱肃柔,“二娘,你要带好三郎。”

肃柔心里发酸,应了声是,“请伯父和叔父放心。”复对颉之笑了笑,“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对么?”

颉之见长姐这样说,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月洞门内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太夫人领着三个媳妇来了,都是有诰封的内眷,大绶大带,隆重异常。

肃柔望向继母,潘夫人的神情和平时一样,只是眼中浮起了浓厚的哀伤。十二年了,丧夫十二年,每到生死忌都是一场浩劫。据说她每次都会在祠堂独坐上两个时辰,可惜今日爹爹的神位要移入太庙,往后她连寄托哀思的地方也没了,只能盼着每年的扫祭。

太夫人还是家里的主心骨,虽说儿子升祔太庙,是张家满门的荣耀,但却高兴不起来。老太太满脸肃穆,望向祠堂方向,“走吧。”

祠堂是张宅外单独的一个小院,离得不远,园内有直通的小径,一行人从幽深的竹林间穿过去,抵达时晨曦微露。

张矩看了看更漏,移灵的吉时快要到了,便与张秩一起将祖宗牌位前的香烛都点上。这里刚准备妥当,外面銮仪卫把迎灵的采亭停在了院门内,鸿胪寺官员先向张氏族人宣读了恩旨,众人谢恩后入祠堂内祭奠,等大礼行过,就开始正式移灵了。

颉之是长子,由他登高将父亲的灵位从神案上撤下来,鸿胪寺卿叫了声“女公子”,把引仗交到肃柔手上。

关于入庙仪的规制,有很详细的划分,比如王侯用吾仗,功臣用引仗。肃柔执引杖,将灵位引导至采亭前,颉之上前奉安,接下来由銮仪卫护持,送到太庙戟门前,届时才是正式的入庙大典,奉迎使及副使恭迎,代行三跪九拜大礼。

祠堂门外停着车辇,旧曹门街离瑞石山有段距离,须得乘车才能到达。肃柔和颉之登上马车,透过门扉向前看,浩浩荡荡的銮仪队伍一直延伸出去十来丈远。那样的大阵仗,平时难得遇见,御街两旁站满了观礼的百姓,达官贵人若是途径碰上了,也得下马让行,驻足行礼。

太阳渐渐升高,路上用了近半个时辰。窗上的帘子偶而被风吹起,光影短暂地投在颉之脸上,肃柔见他脸颊微红,便问他:“热么?”

他摇了摇头,“长姐,待会儿会有赞者来接引的吧?”

少年公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仪式,心里难免担忧,肃柔和声说会的,“只要脚下一步步走稳,就不会出错。”

颉之嗯了声,转头往前看,瑞石山铺天盖地撞进眼帘,已经能够望见太庙的正门了。

队伍终于停下来,他匀了口气先跳下车,再回身来搀扶肃柔。放眼往前看,采亭停在了太庙戟门前,朝中官员海海,都穿着差不多的公服,分列于中路两旁。采亭正前方站了三位奉迎的使节,因背身看不见脸,也分辨不清哪个是赫连颂。

赞者上前引导,将他们引至正副使身后,因太庙是皇家禁地,身无功名者和女子不能入内,“时享”便在戟门外举行。

赞者高唱行礼,所有人都抬手加眉,跪拜下去。配享太庙是臣子最高的荣誉,礼仪自然也是最隆重的,待跪拜完毕再移灵,肃柔这才发现采亭里多了一面神主,版文篆刻着爹爹的官爵和姓名。

赞者在一旁轻声指引:“请公子与女公子,将神主、灵位移入龛座内。”

肃柔和颉之趋身捧灵,这时就得万万小心了,双眼紧盯足尖,连一步都不能踏错。采亭和龛座相聚不过两丈远罢了,这短短的几小步,也走出了背上氤氲的汗气。

手中灵位有万钧重,也许这是自己与爹爹最后亲近的机会了,日后灵位在太庙,家里只能另做一面用以祭奠。不是当初举丧时用的那座,感情上差了点意思,但无论如何,还是感激朝廷的褒奖,官家的厚爱,父亲从此,也能名垂青史了。

肃柔和颉之并肩走到空置的龛座前,祭案左右有内侍接应,将神主灵位转交内侍,再由内侍高高供奉上去。到这里,儿女的职责尽完了,赞者把他们引到一旁,接下来由正使主持时享,再把龛座运入庙室,另行祫祭。

祭案上已经摆好了贡品和爵,太庙祭祀献酒三次,由副使执樽、举幂,正使酌酒。宰相年过四十了,人很清瘦,留了须髯,一副文人的清正风骨。两位副使,其中一位面向他们,眉眼很敦厚的样子,应当是太常寺卿刘昂。

剩下的那一位,始终背对着他们,是赫连颂无疑了。肃柔望着那背影思量,他会觉得心中有愧吗?应该会吧,否则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时隔十多年,自己已经记不清当初那个少年的长相,只记得从远方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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