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渠清如许 第46节(2 / 3)

加入书签

今已成为沉着稳重权高位重的天子近臣,淡笑着打趣他:“怎的这副表情,我不是回来了么?你如今也是翻云覆雨的御前重臣了,还这样易动情,可镇得住那些下官?”

隋寅笑笑,一板一眼地同祝知宜说着这些年的朝堂风云、太傅翻案、祝门重启和梁徽的南征北伐。

眼前之人那样消瘦,他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

当年他在城关之外冒死顶撞圣上,梁徽没跟他计较,冷静下来他也明白梁徽彼时的决定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可能也只有像梁徽这样绝对理智、杀伐决断的人才能做一个皇帝。

但他始终认为,能给朝廷甚至大梁带来安全感的不是梁徽,是清直刚正百折不挠的祝知宜。

梁徽是一把利剑,锋锐、勇猛、野心勃勃,领他们扫荡沙场,平定九州;但祝知宜是万河之源,仁义、公允、上善若水,灌溉万顷,生生不竭。

梁徽没让人多待。

太医院的医正们来了,祝知宜这满身伤是梁徽的心头大患,一众医判四目相对心中大呼棘手,梁徽面色沉下来刚欲施压,病患本人便先开了口:“各位大人放心大胆尽其所能便好,什么结果本宫都接受。”

祝知宜很乐观,梁徽却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施针时也寸步不离抱着他。

蛊毒深至筋脉,渗入血髓,那千百根钢针淬了烈性药材嵌入皮肉刺在神经上,祝知宜疼得满头大汗,额角青筋暴凸,眼睫乌湿却忍着一声不吭,下唇被他咬得鲜血淋漓。

梁徽心如刀绞,他的神明下凡受劫,悲苦壮烈,是这些痛苦和眼泪换来了大梁的昌平与繁盛,天下清明系于他伶仃一身。

他甚至比祝知宜抖得更厉害,皱着眉将人紧紧搂着一下一下安抚脊背,吻去他发鬓的细汗,低声温柔哄:“嘴巴张开,乖,别咬嘴唇。”

“你咬着我。”

梁徽将自己的手伸到对方唇间,针再次落下的时候,不甚清醒的祝知宜牙关狠狠一合,钻心痛楚生猛袭来,蔓延至五脏六腑,犬牙刺进梁徽皮肤,一汩血蜿蜒而下。

几个施针的医正俱是大惊。

梁徽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弯着唇角哄祝知宜:“没事,你咬着,我不疼,咬着好不好?”

温柔的眼神里是一片平静的偏执,梁徽按了按那个很深的牙印,他喜欢。

仿佛这样就是他分担了祝知宜的痛苦,这个牙印是祝知宜赏赐给他的印章,深入皮骨,变成浅疤,终身携带,永不磨灭。

两轮针疗下来祝知宜己精疲力竭,梁徽吻他被汗液润湿的眉眼、鼻梁、颊腮,极致亲昵的安抚,看起来不是祝知宜疼得不省人事,而是梁徽心疼他到感同身受痛不欲生。

院判不得不如实相告:“皇上,君后的毒可以清出来,但蛊尚未解,这蛊药性邪肆,非制蛊之人不能解,臣……只能量力而为,去了毒这蛊的邪性便会渐渐显露出来……”

这才堪堪是个开始,老医正有些不忍,“其惨象痛楚,非常人所能忍。”

和寻常疗病不同,这蛊极其考验人的耐性、心态和意志,许多人就是因为熬不过去放弃生念。

“望皇上多宽慰君后,伴其左右,强其心志。”

梁徽听得沉重,低低“嗯”了一声,老医正道:“君后伤及根本………”

梁徽沉眼淡淡望过去,老医正一僵,自知失言,梁徽仔仔细细地将祝知宜用被子裹住,随他出了厢房。

老医正说:“臣只是叫陛下有个准备……”

梁徽打断他:“切勿在君后面前提及。”

无论祝知宜今后身体如何,他都会金尊玉贵地捧着、宠着,不叫他受一丝痛楚。

老医正一愣,讷讷应下。

一门之隔,床上之人眼睫微颤,秋风卷过珠帘似一声轻浅叹息。

医正没有危言耸听,祝知宜的身体去毒存蛊如抽筋去骨,无根之木,一个茶碗也能压断他那清削无力的手臂。

那碗药汤在他指间摇摇欲坠就要落下,梁徽手疾眼快一把夺过,冒着热气的汤水瞬时浇了满手,灼热如火舌迅速蔓延开来,一大片皮肤通红起了泡,梁徽皱着眉一声不吭默忍下来。

祝知宜如梦初醒,抓过他的手用冷了的茶水冲洗,急声唤太医来。

梁徽看着他着急的神色,忽觉手上那股灼热燎烧消散了。

祝知宜紧张道:“疼不疼?”

如果梁徽不去接那碗药汤,被浇满手的就是他了。

梁徽不动声色观察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地说:“疼啊,清规。”

祝知宜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医正来上药也任他搂着自己,伸手回抱梁徽,指腹揩去他额间的汗。

梁徽甜蜜地窝在心上人的颈间,脑袋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没察觉祝知宜眸底轻掠过的黯然和哀意,又故技重施:“清规是不是忘了疼的时候要——”

祝知宜看了眼鬓发花白的老医正,打断他:“我没忘。”

梁徽便直白赤裸地望着他。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