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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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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四千匹绢、四千六百多缗钱的正税(榷税主要在夏州、银州),没算军属农场的收入,且因为关中民户、军士都是外来户,他们也未被纳入计征范围,大体上就这么多吧,基本都消耗在养州兵、给各级官员开销以及州中开河事务上了,甚至还产生了点小小的亏空。

“这个千疮百孔的财政。”邵树德将文件放置一边,心道:“待回到夏州后,一定要好好梳理梳理。正规的财政制度,是长治久安的基础啊。现在天底下怕是就没几个军头能算对账,财务上肯定一团乱麻,这就难怪军士们要作乱了。”

头枕在大封丰腴的大腿上,邵树德几乎想了一路的财税问题,直到九月下旬抵达夏州时,他还在思考如何从拓跋思恭那里收取榷税。

中和三年九月二十五,邵树德入夏州,此时距上次出征讨贼,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零九个月。战争的硝烟暂时远去,下面等待他的,是比战争还要艰难百倍的内部治理问题。

也许,这才是决定他能否荡平天下的根本因素,而不是武力或者权谋。

第三卷 百尺高台勃勃州,大刀长戟汉诸侯

调查(一)

“今岁收成如何?”朔方县乡下,邵树德突然走进了一户民家,出言问道。

“风调雨顺,颇稔。”农人名叫范延伯,早年去党项人那里收皮子做生意,后来被抢掠一空,生意破产,这才回家种地。也算是见过点世面,因此在面对节帅时并不太过怯场。

“乐乎?”邵树德问道。

“不乐。”

“何为不乐?”

“家中丁口两人,中口一人,小口两人,耕种五十亩地,年收粟七十斛。”范延伯唉声叹气地说道:“官府就得收去五十余斛。家人饥饿,春食花、夏食茎、秋食果、冬食实,勉为果腹。”

邵树德默然。这年岁的百姓,主食得不到充足供应是常态,因为都给将帅们拿去养军了。像范延伯家,一年起码得二十多斛粟才够全家人吃的。如果再有点徭役,需要干重体力活时,还得补充营养,消耗更大。

粮食不足,就吃糠菜、瓜果、橡实、榆叶、桑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些东西甚至被作为主食端上餐桌。

而军士们呢,月给粮赐两斛,逢年过节还有赏赐,如果家人还有田种,那么一年到头全家人吃得饱饱的,且还能经常吃肉,也有余钱置办各类物事,放心消费。

军士和民人,生活确实天差地别!

粮食问题,从古至今都是焦点问题。靠良种都没有实质作用,只能靠化肥解决,但对自己而言不可能,如今只能扩大耕种面积缓解,无法彻底解决。

按照人们普遍的共识,如果不出现灾荒,耕种三年会有一年余粮。当然那是国朝初期赋税较轻的时候,在如今这个藩镇林立,战乱频发的时候,耕种三百年都不会有余粮,因为将帅们搜刮得厉害,尽一切可能将资源投入战争,有时候甚至连百姓活命的口粮都拿走,涸泽而渔。

“某看你家有五六亩的宅园,种了一些果蔬、桑枣,还养了牲畜,应还有些收入。”邵树德说道。

“大帅,某家五口人,春衣一岁五件,冬衣两岁五件。另有鞋、头巾、裙衫、裤、袜,所耗甚多。”范延伯说道:“这头牛,当年买了三千四百余钱,只可耕十年,一年就是三百多钱。油、盐、酱、醋、碗、锄、镰、斧都要钱,一年三斋两社,亦得助粟一斗,酒若干。再有闲时,还得去割草、砍柴,官家随时派人来收,竟是终年不得闲。”

这压榨得是相当彻底了。

他看范延伯家里,还算可以,生活应该还是中等了。朔方县毕竟是首县,靠近州城的地方也有河流,贞元年间便引水灌溉,不至于穷到哪里。真正穷的,还是那些家里丁口不足、农田不足,也没有牛的人家,连应付官府催课都勉强,更别说过上什么好日子了。

“走吧,去下一家看看。”邵树德挥了挥手,带着亲兵在村里转了起来。

农民的主要负担,是官府征收,第二大负担,是乡老弄的各种活动或社事。自己若是下令将乡老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活动给削减掉一部分,应该能减轻下百姓的负担吧?活动的开支,主要是农户承担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成了乡老敛财的手段。

另外,也可以想办法给农户放牛,租金就象征性收一点甚至不收。这是提高粮食播种面积及单产的最立竿见影的手段。银川牧场,有些牛羊,但绝大部分还是马匹,牛的问题,再想想办法。

“这家人,为何连个农具都没有?”站在院子里,邵树德看着空荡荡的柴房,问道。

这家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畏畏缩缩地站在院落一角。

妇人年岁应该不大,不过农活干多了,肤色较黑、粗糙,手上全是老茧,衣衫也满是补丁。孩童身上看着就没几两肉,神情呆滞,躲在母亲身后,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亲兵很快去找村里人来问,半晌后才小声道:“她夫君病死了,就一个小叔子,本来搭伙过日子,不过小叔从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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