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3 / 3)
己少时玄甲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站在碑前叫爹娘。
明老将军,当今的九五至尊已经来看过你了,知道么
明辞越只站了片刻,忽然醒来了一般,给那老妇人道了谢,迅速翻身上马,策马飞驰回京。
还未到正午,宫里的家宴在晚上,此时往回赶,来得及,还来得及。
夕阳是自后穿透他的背甲,去时用了近四个时辰,回来仅跑了整三个时辰,还是下午,他将马缰匆忙甩在宫内马厩前,来不及拴马就往延福殿跑。
他急个什么劲呢,估计中午的宫宴还未结束呢,圣上还会是那个圣上,又不会跑掉,倒是他,跟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似的,慌慌张张。
他究竟,在急什么呢
奇怪的是,宫中一片静悄悄的,侍者都不见几个,更别说是盛大宫宴了。
明辞越在延福殿门口驻了足,他跑得多少有些狼狈,许就没有这样一背臭汗,发梢凌乱的时刻了。
他理了理鬓发,正了正袖口,又痴痴地看着院门,伸了手又缩回来,单就是这样站着,站在离圣上不远的地方,面上的表情已是柔和了下来。
王爷对着门口看什么呢,门上有花?常晴端着盛着织品的托盘走过,圣上在里面呢,今天哪也没去,不叫人给通报进去瞧瞧?
明辞越瞬时回神,平了唇角,恢复往日平静,不用通报,我在这候着等圣上忙完就好。
圣上有什么可忙的?常晴说完才反应过来,王爷指宫宴?今年早就说了不办了,还有零星几个谄媚送礼的官员都被遣回家了,美名其曰,国君如父,叫他们把礼拿回去好好孝敬亲爹就是给圣上拜年了。有几个带着美人婢子进宫的大臣都给气得吹胡子瞪眼
常晴笑完又小心翼翼地问:王爷难不成是去延福殿找哪位宫女姐姐?可她们大多数也得了圣恩回家团聚了。
我不找宫女,我就是找圣明辞越一顿,反问道,何出此言?
常晴少女心思玲珑,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啊,连眼睛里都是,王爷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脸上,他脸上写了什么,眼睛里又写了什么。
明辞越有些犹豫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侧脸。
他可以仅凭对视就听见圣心,却从未读懂过自己。
自己,又是什么心思。这么明显,这么可笑么
快去找她吧,大过节的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常晴眨了下眼,推开了院门,还机灵地给明辞越留了条缝。
门缝里,一晃就是天子的侧影,苍白得与雪交织在了一起。
身上玄黄相间的厚重龙袍外披有些摇摇欲坠,他手里揣着个汤婆子,瘦削下颌缩在火红的脖领之间,显得更加弱不经风。
天子打那落了雪的龙雕丹墀前拾级而上,偏殿的梅花开了,方才被他粗暴地折了,此时又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贴在心口前。他不要人搀扶伺候,侍从们也乐得在远处守着这阴晴不定的主。
明辞越跨了一步,迈进正门,瞧着这宛如静止的画面,听不见心声他也不多猜小天子在想什么,倏忽间就觉得,这身上一丝一线能买百斗米的九五至尊实在是天下最大的苦主。
不许任何人接近,背影总是孤零零的,一人长在深宫里,独守着偌大寂静的金殿龙椅,掩藏起自己,背着令人唾弃的骂名,扛着与生俱来甩不掉的责任,担起这个对他不怎么友好的天下。
其实圣上的心声从不暴躁怨怒的,比成人多了几分泼皮无赖,比少年郎又多了几分精明成熟。
若不是听得见,恐怕他也没机会看得懂,猜得透
大燕的天下有十五郡二十城,京城有人二十万户,若无一人解得了圣上,将他从那繁琐缀人的金袍下的拉出来,那这人实在是再可怜不过了。
生在雪地上的人,那是他明辞越的圣上,他的神明信仰,更是他难以启齿的欲望,又肮脏,又罪恶。
明辞越刚想跨步上前喊圣上,又见着那之前的外戚杨驷不知从哪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手里握着什么枝条,一脸讪笑地凑上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