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4)
人便能安稳过日?若世事当真如此简单,又何来烦恼一说?”
作为东宫指路明灯的少傅,甚少被人教诲,今日心情不佳,又逢着被人说教开蒙,便欣然应战,“侯爷如此一说,倒似对真相十分坦然,也对,事不关侯爷,自是悠然。侯爷早知此事,也难怪在西山府上对姜冕有那样一番话做铺垫。原本姜冕还疑惑侯爷的用意,如今看来,都清楚了。陛下,谢贵妃,以及侯爷,都是知道真相的,元宝儿且不论,东宫众人以及我姜冕都被蒙在鼓里,任由你们编排。只是可惜了侯爷一番美意,西凉国之事,恐怕不能如你们的意,能够强行安排在姜冕身上,让姜冕重演一回。请侯爷转告陛下,莫说我一直被蒙蔽,即便一早就知你们的用意,也必然不会同意。此事非姜冕私德以及价值观范围内可接受!”
认真听完少傅的意见,晋阳侯不为所动,深刻而了然的笑意掠过脸庞,但随即又渐收笑意,抬手拿过桌上的白瓷茶壶,合上壶盖,顿在了桌子中央。一手示意少傅观看,一手提起壶盖又放下,严丝合缝地盖拢。
“这茶壶茶盖一旦配好,便缺一不可,必须整套以待。若无盖子,壶内茶水难保热度,若无壶身,壶盖便无存在价值。”晋阳侯首先摆出一个明确的喻体。
“此壶无盖,亦可另行配置一盖。”姜冕驳斥喻体。
“但一窑十瓷各不相同,十瓷十盖互不混淆,损毁一盖,再另行配置,别说短时间无法寻求,就算幸而重获,亦非原配,终有不合缝之处。”晋阳侯不容反驳。
姜冕盯了盯作为喻体的茶壶,好像突然间连茶壶都讨厌了,面色冷淡,抬手推开,依旧不容说服:“茶壶是茶壶,即便不能随便搭配,也不见得就可推论其他。物是死物,人是活物,岂可一概而论。世间人千千万万,形形□□,壶盖相配可组合无穷数,未见得谁就离不了谁。哦,个别痴心太过,如大雁鸳鸯者可另当别论。”
似乎并没存一次说服对方的打算,晋阳侯依旧极有耐心,也诚心地听取对方反驳,然后再反驳:“姜少傅焉知自己就不是那极个别的另当别论之人?再者,也未要求你即刻便做了壶盖,强你所难,叫你心不甘情不愿辅佐主上。时间,是最庞大的力量,待你能够抵抗强大的时间,依然坚持内心的信念,证明你的自信可蔑视一切,到时,又有谁能真正强迫于你呢?”
从晋阳侯话里寻到一丝松动的姜冕眼中一亮,神情迅速一振,不再萎靡奄奄,“当真?”
晋阳侯指了指我,“以元宝儿尚幼的年纪,她能将你怎样?陛下与宫中终究是外力,又能干涉多少?”
族叔话里的劝诱意味很明显,但对于绝望中的人来说就是根救命稻草,被少傅牢牢抓住了不放。
我靠在桌边,捧脸听取二人的对话,眼珠也跟着转过来转过去。对于他们对话里的本体和喻体还不是十分明白,但隐约觉得与我有关,也就听得格外用心。
整合起来好像就是我是茶壶,少傅是茶盖,原本刚出窑就是一套茶具,但茶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自信且坚韧不拔不屈从于权势和淫威的茶盖,不甘心一辈子就搭在茶壶上遮风挡雨保温度,于是想离壶出走,让茶壶另外再寻个茶盖配套。
但是族叔凭着三寸不烂之忽悠舌,舌战一儒,说服得对方先做一段时间的茶盖,待斗转星移之后,再分家也不迟。
不知是我忽然机智了,还是这番忽悠漏洞太过明显,我觉得是坚韧不拔的茶盖青年一个不慎,失足落入了斗转星移的大阴谋中。
若当真可分家,早分岂不比晚分好,何必拖延。若不可分家,即便拖延至海枯石烂,也是不可能让茶盖如愿出走的。
总之,时间就是个黑暗泥沼,让你插翅难飞。
我转头看了看少傅,他正沉浸在自己构想的自由蓝图里,脸色也不阴沉了,情绪也不低落了,脾气也不那么坏了,态度也不那么恶劣了,眼眸雪亮,容色正艳,若不是强行克制着,估计要仰天长笑。
晋阳侯则功成身退,与世无争地喝起饭后茶来,神态安然,“姜少傅,晚饭没有准备你的,若是饿了,可吩咐广化寺僧厨一声……”
“不用!”姜冕大起大落后,情绪变得快,起身都险些没站稳,扶着桌沿,偏头将我一望,忽然拉住我捧脸的一只手,往外拽走,“元宝儿跟我来!”
我脚不沾地被少傅拉离了饭桌,拉出了房间,一路跟着少傅身后,直奔佛堂。
身后族叔也连忙跟出,“姜少傅这是做什么?”
姜冕不答,一直将我拉到了佛前蒲团上,对着佛像郑重道:“元宝儿,你在佛前起誓。”
我趴跪在蒲团上,对少傅拽疼了的爪子揉了揉,不满道:“起什么誓?”
“起誓绝不会强迫姜冕入……入后宫……”少傅咬牙,觉得说出来都是羞耻。
晋阳侯已跟进了佛堂,站在门口,看着佛像,并没有出言阻止少傅的行径,也没有阻止我做什么。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少傅有入后宫的担忧,但既然少傅要求,那就照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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