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3)
天赐的看法,这种事根本就不该由霍天北裁夺。
霍天北漾出清朗惑人的笑,宛若冰雪融化在旭日之下,“怎么,你觉得十九个太少?”
在霍天赐记忆中,近年来,霍天北在他面前笑的时候,通常意味着血腥、杀戮。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笑,是五百精兵被军法处决的时候。那五百精兵是他的一支主力,因他管理不当,素日飞扬跋扈,在战事中趁机敛财,甚而做出了强抢民女的事。
霍天北获悉之后,让五百人做先锋打头阵。那次遭遇劲敌,五百人去的话就等于是送死,便选择了临阵脱逃。随即,当然是数罪并罚,处决于两军阵前。
那次他上前规劝,霍天北笑着问他:“怎么,你想陪他们?”
想到这些,霍天赐脸色又青白几分。
霍天北轻描淡写地道:“朝廷治罪,我担着。”
上一次,霍天赐听到的第二句话是:“惹出非议,我担着。”他默然退下。
有人奉上美酒银杯,低声询问:“十九名人犯如何行刑?”主要问题是,“没传唤这么多刽子手,眼下只找来七个。”
“分三批问斩。”
“可是,时辰就不对了,不吉。”
霍天北不为所动,“他们知道死于谁手。”
便是有人阴魂不散,找的人是他。他不在意。话未曾说出,听的人却是明白,自然明白霍天北心意已决,称是而去。
在一旁的霍天赐,已是面无人色。
十九名人犯,或是与他岳父范启勾结,或是性情贪婪猥琐,都做惯了荒唐事。霍天北一个接一个地查办,最终目的,是给范家敲警钟,还是……
这一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日光黯淡,秋风肃杀。
霍天北一声令下,十九名人犯先后问斩,百姓拍手称快。
有人遥遥望向监斩台,居中而坐的男子有着倾城俊颜。血花喷溅时,他手持银杯,悠然饮酒,似是置身在春和景明之中,惬意之至。
霍天北敛目看着杯中琥珀色酒液,脑海浮现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记起了那道充斥着厌恶鄙弃的视线,亦记起了唇齿交错时的醉人感受。
为何要介意她如何看待自己,为何要怀念那一刻的迷失。
女人果然是最麻烦,不该走近。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秦姨娘把见到霍天北、得到答复的事情,即刻告之了太夫人与大夫人。大夫人悬着的心稍缓,莫名觉得顾云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猜想,顾云筝是不是打着顾大局的名义劝说霍天北了?否则,霍天北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单凭一个秦姨娘,可没办法说动霍天北。
顾云筝的确是起到了一定作用——霍天北是与她赌气,才给了秦姨娘一句答复,否则,已将秦姨娘禁足了。
随即,霍天北回了外院书房,大夫人又听说了他破旧例一并问斩十九名官员的事,心惊不已。既然说让秦阁老等他安排、稍安勿躁,为何又将与父亲过从甚密的人以这等方式问斩?
大夫人思忖多时,午后带上礼品,去找顾云筝打听消息。
顾云筝没在房里,百无聊赖之下,带着肥肥去了习武场,唤人搬来椅子,取来飞刀、飞镖练手。
肥肥居然很喜欢看她练习暗器,初时在她与靶子中间跑来跑去,后来跳上椅子,神采奕奕地坐在她身侧,毛茸茸的尾巴不时摇一摇。
大夫人找到了习武场,从丫鬟手里接过托盘,款步到了顾云筝身侧,语声轻柔:“四弟妹。”
顾云筝把玩着一柄柳叶飞刀,侧目相看,“何事?”
一点礼数也不讲,态度这么冷淡,是猜到她会前来么?大夫人忍下不悦,笑着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布取下,“以往对四弟妹照顾不周,想来你房里缺欠的东西不少,我挑了些勉强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给你送来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托盘上有个纯金镯子,一套珍珠头面。金帛动人心,就算是顾云筝不看重钱财,当做是改善往日互不来往的局面也好。
顾云筝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我缺现银。”
大夫人惊讶,之后便笑了起来,将托盘交给丫鬟,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这里面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顾云筝接过,取出银票看了看,大大方方收起来,“多谢。”说完回身,飞刀出手,正中靶心。
大夫人愕然,敢情她就是来送银子的?面上却并未流露心绪,和声道:“四弟妹,我们说说话可好?”
顾云筝看也不看她,“你说,我听着呢。”
大夫人问道:“上午秦姨娘对侯爷说的那番话,你也全听到了吧?”
顾云筝这才看了看大夫人,“听到了,你范家与秦家都与云家灭门有关。”
大夫人没有直面回应,婉言道,“与我娘家、秦家有关的事,不就等于与四弟、四弟妹有关么?大家族里,覆巢之下无完卵,便是四弟妹的双亲,也多少会被连累的。”
“哦。”顾云筝漫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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