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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爱情高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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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教授去到甘肃借工具,离开前留下一封信给杜蘅。

通篇读下来,基本还是那个意思,希望她跟她去上海,自然科学漏洞太多,一个不谨慎,容易犯思想上的错误。

学生来传话时,杜蘅正在整理信件。

“杜、杜、杜老师。”

“有、有、有事找。”

学生一张羊看人的脸。

呆呆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外,磕磕巴巴。

杜蘅知道有口吃毛病的人最受不了催促,她走出去,不打扰正在歇晌的老校长和其他老师,在走廊上,给足学生慢慢说的时间。

学生很争气,急出一头大汗,把马玉莲要他带的话全带到了。

杜蘅谢谢他,找到红霞,请她帮忙代一节下午的课,往卫生所赶。这时的她还不知道,宝路先前发作过一场爱情的高烧,心情仍在波动。

为她可怜的梁队长,眼泪汪汪,从稠的哭到稀的。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的棉田刚好赶上打农药。

通常打的是10591,往汽油桶改装的水桶里灌井水,配一配,挺轻巧的活计。陈家的药从来是两个哥哥来配,计量不会错。只是打药时必须长袖长裤,打完药,用肥皂洗脸洗手。

请假在家的宝路突然说想给棉花打农药。

在家窝得人都皱了,她要干点活。

出门前大嫂马玉莲直乐:“今天太阳打西头出,咱家大读书人下地干活儿去咯。”

陈母把长袖长裤放进塑料袋里,为女儿扎好,叮嘱她一定穿上,再热都要穿。宝路满嘴的知道了。

到午前,马玉莲背着小儿子到棉田喊宝路回家吃午饭,到地方一看,嚯。

好好的风情脸蛋给吓成一碗隔夜馊饭。

马玉莲呆了几秒,嗷的一声:“妈呀,你说你知道,你咋知道的!”

没换长袖没捂口鼻,给农药熏昏的宝路倒在棉花田里。两眼一闭,哪还能回话。

身边几本散落的书。

来棉田打农药还看书呢?!刻苦到叫人害怕,这家要出女状元。

马玉莲东张西望,心发慌。

幸好在撞见满村送信的穗子。

穗子的大脑袋真没白长,一脑瓜子的主意。当场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撇,狂奔好几里,向别人家借来鸡公车,把宝路往车上一放,抓住扶手呼哧呼哧,两脚放电擦火星往前冲。

“宝路,咱上卫生所!”

“你不能这样吓我!”

“啊啊啊,咋办嘛!你可让我咋办嘛!!”

一条机耕路,全是穗子张狂的呐喊。

喊得挺生离死别的,把树上的鸟惊够呛。

背上是个肉墩墩的石磨儿子,沉得要死,份量童叟无欺,马玉莲哪有小年轻跑得快。

真赶不上。

呼哧带喘追在后边,一面动脑筋。心想,不能头个告诉公婆,尤其婆婆,万一再吓个好歹出来,陈百年这狗屁不是的东西绝对饶不了她。

陈顺军马场那老远,别说她带着孩子,不带孩子也没脚力跑。

再说宝路那样怕老叁,老叁一来,小姑娘家家还不吓破胆子。

背上的孩子估计饿了,颠几下哇哇地哭,孩子这么一哭,把玉莲脑子都哭乱了。眼看路上走来个背书包的学生,把人扯住,一车话往学生脑子里倒。

让他去学校喊杜老师。

这样那样说了缘故。

杜蘅脑瓜一个顶十个,把她拉进来,到时候就让杜蘅去和爹妈说,你杜蘅一肚子学问,书不能白读,吓着老人你要负责。

学生老实巴交,把马玉莲自言自语的话也传达了。传达得原汁原味。

马玉莲要是知道,非怄死不可。

卫生所铁架床上,宝路眼神看得远远的。

这间是门诊部观察室,没有设备,除了床就是椅子,墙角堆几根打葡萄糖用的长杆子。

护士给擦过身体,又粗又糙的麻花辫拆开,披散下来,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小狮子,并不搭理穗子。

边上是叁张空床。

穗子以为没人,想说什么说什么。

他说他这辈子没穿过这么湿的内裤,冷汗热汗一起流,简直可以拧出黄河外带一条长江,能赶上浇渠的水。他为她着了急,担了心。

“知道什么是黄河长江吗,你就说。”

“你给我说说我不就知道了。”

“烦得很,不说!”

“那不说嘛。”

杜蘅在窗外,看见穗子挎着印有场部标记的绿邮包,捏针线,手上是宝路的衬衣,在给对方缝衣服,傻傻乐着。家里只有九十多的奶奶,少年的手弹性很大,男人的活会做,女人的活也会做。

“你快走吧。”

宝路心情很坏。尤其听完护士说她呕吐及时,中毒很轻微,流汗加中暑导致的昏倒,多亏穗子鸡公车推得卖力,颠颠簸簸,把她颠吐了,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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