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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春的a市满天都是四处飘扬的杨絮,月光照透过这四月的白雪温柔地照射在人们各色的脸上,模糊了他们的身影,连街边老旧的城景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柴粤给仇一叫了出租车说送她回家,仇一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又点点头,两人无言地站在街边等待网约车的到来,只是柴粤神色淡漠地抽着烟,一根又一根,又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捻灭。
“我不想回家……”,仇一闷闷地说。
“一天一夜没回去了,你姥姥会担心你。”柴粤的声音没有很大,但是带着无法拒绝的意味,仇一的话像石头一样噎在喉咙,长久之后只留下一声叹息。
柴粤知道她心情不好,但是此刻的他心事重重,也没有想要哄她的意思,只是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捏了捏她的小脸儿。
?仇一对他的爱抚很是受用,但是还是闹脾气似的推开他的手,嘟囔一句?“红毛猴子。”
?柴粤不知听见没听见,挠了挠鼻子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出租车向自己的方向缓缓驶来,留下一串长长的尾气停在他们面前,柴粤给仇一打开车门实意她进去,仇一攥着衣角不情愿地钻进?车里,随即则是柴粤嘭地用力关上车门。
出租车即将发车,仇一胡乱地摁开车窗,对他喊着,“我没带钱啊!?”,眼睛却巴巴地盯着他,企图装可怜来挽留他。
柴粤躲避过她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烟头说,“没事,扣费会扣到我手机上,放心吧。”,说罢点开仇一的微信给她发了?个红包,摆摆手道,“快回去吧,姥姥会担心你的。”
司机听见了他的请求,娴熟地关上窗户发动汽车,缓缓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仇一的脸贴在玻璃上欲哭无泪地看着柴粤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模糊,直到消失。像是失神一样喃喃着,“头上还有伤呢……”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女,若有所思地问,“你男朋友?”
“嗯,对。”
“这么不舍得呀,害,小姑娘没事儿嗷,又不是见不到了,唉~年轻真好啊,青春真好啊”仇一低头不语,她的青春才不好,一点也不好,她只想快点脱离这段枯燥又复杂的生活,只是柴粤是这灰暗时期的灯光,是小学作文中大海上的灯塔,是昏暗的晚上的月亮,是她清早睁眼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是她深陷淤泥中伸出来的手。
在那些想要尽数忘记的麻木生活里,他就是她唯一的想念。仇一有点好笑自己为何对一个在街上遇见的不良少年这么快的坠入爱河,这么快的发生关系,这么快地对他从在意到思念,再到依赖。她笑自己的缺爱,廉价,但是她从不后悔,她很庆幸在被幸运女神抛弃的这些日子像是怜悯般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无论这稻草是枯萎或是残疾,她都要紧紧抓住。
何况这棵稻草在她眼里是那么美好呀。
她闭上眼睛,靠在座椅后背上,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真的很好,很好,我还欠他一句道歉,欠他一句……”
司机正疑惑准备询问,车却已经到了目的地。仇一愣了一下,给师傅道谢后连忙下车,没有给他提出疑惑的机会。
司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叹了一口气便打弯接上下一单。
仇一推开腐朽的大门,再小心翼翼关上,走进正房给姥姥打招呼。
“姥姥,我回来了。”她探出半个身子
“哦哦,回来了好,以后早点回来啊。”姥姥回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视机上的星光大道;坐在沙发上的舅妈白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不知道着家的野丫头,鬼知道去哪里鬼混。”,说罢像是指桑骂槐一样踢开了面前的凳子,又靠在沙发上发着牢骚,“哎呦喂啊,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家一堆破事儿还得赖上娘家,供你吃供你穿还不知道着家,真是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哟,自己把野丫头丢娘家什么都不管呐,老太太菩萨心哟,这么小的地儿还给这货腾一地儿,真是可怜了。”
最后一句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像是恶心的虫子爬在她身上一样,刺耳的话全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姥爷咳嗽了两声,姥姥也别过头无奈地说了一句,“好了丽霞,别说了,吵得慌。”
对于家里唯一男丁的媳妇儿,还给仇家诞下了唯一的孙子,两位老人是敢怒不敢言,处处忍让,对于她对自己女儿的各种不尊重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自己劝导自己,这儿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能看着外甥女受气并默默劝导她能自己看开点。?
俗话说得好,对子骂父则是无礼,何况她骂的是自己的母亲,仇一愤怒地转身猛地甩门,发出一声巨响在屋里回荡。
“呦呵,还有理了还生上气了。”舅妈白着眼咧嘴笑,似乎在为目的达成而高兴着,两位老人则是当做没听见,默默?看电视。
仇一不是没试过反抗,当她把舅妈对自己的各种“虐待”向妈妈倾诉的时候,妈妈只是对着小屋里唯一的电暖气默默流泪,然后愤怒地走向姥姥屋中发表了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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