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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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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分晓的时候要到了,她正了身子端坐,拳头在大袖中用力握紧。今天或许能见到殷重元,可惜暂时不能奈他何。入宫闱不得带兵刃,要先安顿下来才好周旋得开。其实她心里急得很,最好立刻解决。但弑君于大庭广众下,大绥难逃干系。让后继之君以此为由起兵南下,高斐的御座还没焐热,仓促迎战怕能力不够。

她一时又感觉心慌,要让人消除戒心不容易,她入禁庭是充钺帝后宫的,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他掌中物?万一要御幸,她又怎么应对?

她压着领口,听见心在胸腔里跳得通通作响。其实见孃孃时她就已经想过,当时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又觉得一脚踏空了。她再有主张也是个年轻姑娘,前途是康庄还是遍布荆棘,她已经说不清了。

钺国的皇城同绥不一样,绥是建在山上,山峦高低,宫殿也随地势起伏。钺的不一样,平原广阔,工匠可以发挥无尽的想象。她们是邻国公主,进宫为后为妃,可走宣德门。秾华没见过这样壮丽的门禁,朱门缀金钉,门券幽深,甚至连屋顶的瓦片都是铜制镌龙凤天马。两国的国力从细微处便可窥出一斑,越是这样,越是醍醐灌顶,提醒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宫掖里不容闪失,稍有行差踏错,恐怕没能接近殷重元就尸骨无存了。

钺国禁庭尤以内侍多而著称,入宣德门就见御道两边站满了黄门,看衣着打扮,从高班到都知具有。她一路走来,一路有人垂首行礼。将至前朝时一位内臣上前揖手,“公主请随臣来。太后在宝慈宫等候多时了。二位公主入内庭,可先行家礼再行国礼。官家此刻在紫宸殿视朝,朝散便会同来,长公主先请罢。”

她颔首道谢,脚下未缓,提裙踏进了左长庆门。

☆、

外界对今上的揣测有多少是真,她不知道,但是恪尽人子的孝道,这点大约有些依据。太后的宝慈宫,宫掖规格只略逊于前朝紫宸殿,台基建得很高,从天街到丹墀,约摸有二十多级。如此堂皇鼎盛,在这泱泱后宫中算是独树一帜了。

秾华牵裙而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宫里眼杂,她们这些外来客,在正式受封之前要经受一系列的考察筛选。大到品性见识,小到谈吐行坐,无一没有衡量标准。所以要慎,要稳,太后是通往中宫宝座的头一道关卡,只有讨得她的欢心,在后宫行走,才能多一份底气。

石阶上的龙凤纹闪退出视线,她逐级攀登,到达顶端时,眼前豁然开朗。宝慈宫正殿两侧矗立着巨大的金漆青龙八窍香鼎,鼎中香烟袅袅,一股檀香气盈满乾坤。宫娥引她进殿,殿中相思方纹地板打磨得光可鉴人。她低头看地上倒影,仿佛隔着波光看水晶宫,两掖摆设精巧,一路走一路微漾,很有趣致。再往前几步,见屏风宝座上端坐一人,穿翟衣戴博鬓,一副隆重打扮。

她敛神站定,举手加额行拜礼,“大绥成国长公主,恭请太后常乐无极。”

她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人虽纤细,却架得起满身繁复的锦绣。太后从上到下仔细端详,宫中女人,但凡长得美些,总有股妖俏之气,她竟是个例外。她的美是明净优雅的,有她独到的姿态。让她想起以前一位善用金碧画牡丹的画师,寥寥几笔,可以勾勒出别样的妩媚与昂扬。

太后声音里都含了笑,吩咐左右搀扶起来,和煦道:“长公主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素闻长公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二十年前曾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多时不见了,郭太后安好?”

她恭顺应个是,“谢太后垂询,我母亲一切都好。秾华离开建安时,孃孃曾嘱咐我问候太后,另备了薄礼,命我转呈太后。”

两只锦盒颇为玲珑,内侍进献上去,太后看了一眼,笑道:“你母亲有心,老身身子骨尚且硬朗,有劳她挂念了。”

正说话,琴台公主后面也到了,稽首行了礼,同样有礼呈上。太后看来很欢喜,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抬了抬手,赐公主们入座,一面道:“今天是黄道吉日,禁庭一下子飞进两只金凤凰,是我大钺之福。二位公主刚到,但是不要拘谨才好,这里和自己家中是一样的,各自随意些。”反复看了又看,点头道,“公主们都是好相貌,什么样的山水才孕育出这样的美人儿呢。我只有官家一子,不曾有过女儿,日后婆媳就像母女一样相处,我也十分的圆满了。”

当朝太后母家姓王,悯帝在位时封贵妃,品阶不及云观的生母,但也高得足令后宫佳丽仰望了。云观死后两个月,他母亲崩于庆寿殿。到底是伤心过度还是遭人谋害,不得而知。反正受益的是殷重元母子,由此可见这位太后表面和蔼,私底下只怕也不简单。

可是这宫廷中,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看开了其实没什么,彼此都是长袖善舞,谁也不比谁干净。

持盈实在是个活泛的人,她不怕生,言笑晏晏道:“既这么,我和阿姊就随官家,直呼您为孃孃了。孃孃是信佛还是信道?”

太后挑了眉,有意问她:“道禅本一家,信佛怎么样?”

她想了想道:“信佛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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