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4)
大雨打湿了她的裙摆,她虽更了衣,形容仍有些狼狈。向殿里看了眼,问:“官家呢?他人在哪里?”
押 班有些为难,僵立着一时不知怎么应付。时照知道规矩,即便在禁庭之中,过了人定之后也不能再走动了。可终归是事发紧急,龙图阁时圣人还未受册封,如今贵为 皇后,寝宫之中再遭羞辱,这种事是万不能姑息的。便压低声道:“适才圣人遇袭,事情大得很,六哥快去通传官家知晓。”
押班一听出了大事,慌忙揖手道,“官家才歇下不久,在后面柔仪殿里。圣人且稍待……”
她没等他传话,提裙往柔仪殿去了。
闹不清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半是愤怒半是恐惧。刚才那样的情况,所幸鬼面人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万一有个好歹……实在叫人后怕得很。今上不是神通广大吗,也许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无论到底是否与他有关,事情已经出了,看他怎么处置罢了。
殿门不落闩,檐下只有几个黄门侍立。她推门进去,先前在这殿里大婚,对这里并不陌生。灯火杳杳的,脚下遍布阴影,内殿的烛火是无边昏暗中唯一的亮。她寻着光源往前去,穿过空旷的殿堂到他床前,隔着低垂的帐幔,隐约看见他的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官家……”她突然鼻子发酸,跪在脚踏上探手拉住他的衣袖,细声抽泣起来,“官家,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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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睁开眼,看到她也未表现得多讶异,只是低沉唤了声皇后,嗓音里还有初醒转时的沙哑,“怎么了?”
她把脸埋在双臂上,瘦削的肩头颤抖,喃喃说:“官家救我……”
外面雨声大作,她刚从庆宁宫来,发梢还带着湿气,蹲踞在他床前,小小的身形,一副可怜相。
他撑起身来,“做恶梦了么?”
她抬头看他,满面泪痕,哭得凄惨悲凉。撩起袖子,也不说话,把双臂举到他面前。她的皮肤很白净,略有点什么就分外真切。他就光看,见皮下青紫泛滥,成团的,触目惊心。他徒然冷了眉眼,“怎么回事?”
她气哽失控,拿手背掖着嘴,断断续续道:“有个贼人……闯进涌金殿来,意欲对我不轨……”
他听了有片刻失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愤然锤击床榻,赤足跃了下来。唤内侍押班入殿,恨道:“出这样的事,宫里禁卫都是死人么?你去,传令诸班直1全力缉拿,三日之内若查不出头绪来,都不必苟活于世了。”
今上雷霆震怒,惊坏了阖宫的人,押班几乎是半跪着退出去的。殿外匆促的脚步隐没在雨声里,檐下宫灯高悬,人影幢幢映在糊窗的高丽纸上,往来如梭。
他回身看她,她伶仃站着,惊魂未定。他不懂得怎么安慰人,想了想,笨拙开解道:“别怕,已经着人查了,必定是哪里的江洋大盗进宫窃宝,惊动了你罢。”
她仔细看他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心里惙估,也有点打蛇随棍上的意思,哀凄道:“不见得是江洋大盗,反而更像是宫里的人。是为了吓唬我么?还是在警告我?官家,我怕得厉害,容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她失了力气,软软瘫坐在脚踏上。两手勉力撑着,颇有点弱不胜衣的样子。他生出些恻隐之心来,叹了口气道:“上去睡吧,今夜留在这里。”
她脸上犹有泪痕,听了他的话似乎越发委屈了,偏过头在肩上蹭了蹭,稚嫩的动作,带着孩子气地纠缠,“官家不要走,走了我会害怕。”
他笑了笑,仿佛被她全身心依赖着。夜很深了,夜里的人心可能更柔软些,到了晚间他的脾气总是变得特别好,便点头应允,“我不走。“
她略感安慰,缓慢站起身脱掉褙子,纤细的身子,蛇一样游上他的床榻。案头烛火照亮她的脸,长发铺满他的枕头。今上睡麦枕,靠上去便有窸窸窣窣的热闹的声响,对于害怕孤独的人是种安慰。
“官家……官家与臣妾同塌而眠。”她支起半边身子,兰花尖般的手指向他伸来,摇曳地,昏暗中别样诱惑。
他情不自禁走近,却没有接应她,只是在床沿坐了下来,“你睡吧,我看着你。”
她往内侧缩了缩,带着三分执拗,“看了一会儿还会走么?我要官家在我身边。”
她爱云观,含恨嫁给他,也可以露出这样动人的姿态来,真是个稀奇的女子。究竟是在等待时机,还是果真回心转意了?
“皇后知道同塌而眠的意思吗?”他轻轻一哂,“想好了吗?”
她听见自己心跳得擂鼓一样,她又不傻,既然夜奔而来,早做好了准备。
她迷茫看着他,“你不喜欢我吗?你害怕孤独,我也害怕,两个人做伴不好吗?”
他的皇后口才不错,他未多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她身上的幽香若有似无地触动他的嗅觉,和大婚那晚不同,鲜活又充满朝气。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皇后这样害怕?”
她嗯了声,“今晚乳娘不在我身边,她病了,独自睡在下处。殿里就我一个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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