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下离开。
长街上霎时间少了一半兵马。剩下的一半,是裴云暎带来的。
陆瞳方才瞧见这二人暗流涌动的官司,忽然感到肩头一片濡湿,抬手摸去,才发现是刚刚被吕大山刀尖划破的伤口将衣领染红了。
银筝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姑娘,你流了好多血”
陆瞳抬手抹去脸上血迹,浑不在意地开口:“不用担心,不是我的血。”方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人张皇喊声:“小姐没事吧?”
陆瞳抬头,就见方才那位太师千金,正坐在二楼的花台处,被众人簇拥着细细安慰。
吕大山出现的时候这位小姐被护卫护着退进宝香楼,此刻吕大山被带走,像是受了惊,她头上帷帽已经摘下,透过人群依稀可以瞧见半张脸,生得玉软花柔,声音里尚带惊惶颤抖。围着她的人不知是雷元的手下还是裴云暎的手下,足足有七八人,个个嘘寒问暖,送水端茶。
“戚小姐不必担心,已叫人通知太师府上了。”
“这里护卫森严,今日事出突然,令小姐受惊,是兵马司之过。”
“小姐要不要先用些凝神香茶?”
体贴的话顺着风不断飘到人耳中,陆瞳这头无人问津,孤零零得可怜。
银筝也瞧见了两头对比的鲜明,低声道:“姑娘颈上的伤……”
陆瞳收回目光,宝香楼隔壁不远处有家胭脂铺,她道:“去旁边清理一下吧。”
银筝扶着她站起身,往那胭脂铺走去。这边的官兵们有人瞧见了她们动作,喊道:“哎,等等,那边两位,还没誊记呢!”
杜长卿忙迎上去笑道:“我来,我来帮她们写!那姑娘是我们仁心医馆里的陆大夫!我是东家!”
这动静落在裴云暎耳中,他看了一眼杜长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去看身后。
方才走过的地方,一片狼藉中,躺着一朵蓝雀绒花。
绒花半朵花瓣被血浸透,泛着斑驳湿意。
他俯身,捡起地上绒花,待看清这绒花的背后,神情忽而闪过一丝异样。
这绒花背后的花针锋利尖锐,淬着惨红的血。
一共有三根银针。
交锋
陆瞳被银筝扶着,走到了离宝香楼不远处的胭脂铺里。
胭脂铺的掌柜是个丰腴妇人,方才吕大山冲出来的时候她吓坏了,躲在店门后窥见了全过程。此刻见陆瞳满身血迹,女掌柜也心生同情,去叫人打了盆热水,让她们二人在里间清洗一下。
银筝将帕子在水里浸湿,一点点替陆瞳擦拭面上血迹,语气十分担忧:“这刀痕不知以后会不会留疤……”
“无碍,”陆瞳宽慰她,“伤口不深,回客栈上点药粉就是。”
银筝瞧着瞧着,愤然开口:“那逃犯一开始明明是冲着旁边那位去的,要不是她家护卫出手,姑娘何至于此,真是歹毒心肠!”
她说的是太师府那位小姐。
陆瞳垂下眼睛。
想来吕大山逃至此处,也是瞧见了太师府的马车才动手劫人。倘若他今日挟持的是太师千金,真能逃出生天也说不定。
可惜阴差阳错的,挟持了她一介不值钱的平人。
银筝一边拧着帕子,一边问陆瞳:“不过,姑娘刚才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吓了我一跳。”说起刚刚一幕,银筝仍然心有余悸,“姑娘素来冷静,今日却有些鲁莽,那逃犯虽凶恶,官差来得也不少。姑娘就算不动手,他们也会将姑娘救出来的。”
陆瞳心中嘲讽地一笑。
雷元会救她?
她分明看到雷元身后的弓箭手已经搭紧弓弦,可没有丝毫要在意她死活的意思。
而且方才那个裴殿帅字里行间之意,雷元似乎想杀吕大山灭口。
她是这场官司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死了也无足轻重。
陆瞳道:“因为我不信他们。”
银筝一怔:“姑娘?”
“他们对逃犯势在必得,我怕他们为了抓人,拿我当了靶子。”陆瞳声音平静,“我并非千金贵女,只是一介平人。在这些官户权贵眼中,蝼蚁不如。”
“我不想将性命交到他们手上,我只相信自己。”
银筝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人声响起。
“听上去,陆大夫对盛京权贵颇有怨气,莫非曾有过节?”
陆瞳蓦然抬眼。
胭脂铺里弥漫着香甜的脂粉香气,里间无窗,只点了昏暗油灯。一大扇屏风上画着几枝新开的芙蓉,粉凝芳叶,暗香初绽。灯影摇曳中,从屏风后走出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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